蒼穹，翽羽

　　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在讀小說《危險心靈》，筆法有不少地方讓我感覺像麥克．克萊頓的手法，可是他談的，是我們自己切身相關的太多不解。
　　很久沒有這樣一口氣急著想讀完一本小說的衝動，如同陷入另外一個世界，或許是因為看過電視版所以特別容易去構築畫面，不過我想不只是如此。在看危險心靈的小說的時候，不只看到小傑熟悉的面孔、小傑的父母、教授這些電視上的形象，更看到了一些比她們更加熟悉的形象。
　　畫面不斷地切換，從小傑上課被趕，詹老師的形象上交疊著另一個國中數學老師的眼神，那個眼神我熟悉不過，我過去國中數學老師就是這樣看我們。詹老師發考卷的手法和神情語氣，高中那段日子每天都要面對，每天一到學校就面對。甚至就連口中說的話都有神奇地相似性，我甚至懷疑是不是有流傳這麼一本《如何教訓學生：厚黑心理學》這樣的書？當他們假意地迎合督學上著音樂課，我想起過去我們所演過的戲說過的謊，和被借走到現在還沒還的術科。（到了高中，我們試著誠實，卻因此受到來自教育部的懲罰。）暑假中全校穿著制服坐在炎熱的教室裡頭和台上的老師一起『放暑假』。

　『我以為，教育也要培養學生品德，
　　但為了教學評鑑，學校必須要教導學生『說謊』，
　　必須要求學生『欺騙』，
　　這麼做，學校才會有好名聲！
　　是啊！懂得教學生說謊的學校才有好名聲！
　　不懂得教學生說謊的，就是落得不名譽的下場。』
　　　　　　　－My Blog　《教學評鑑，評鑑學生懂不懂說謊？》

　　畫面來到詹老師不斷地在小傑面前拐灣抹角的罵小傑的母親，我的腦中浮現的是高中的導師辦公室，母親在一旁替我挨罵，『若你不簽這份切結書，我就要讓你兒子退學。』我好無奈好不甘心，不甘心只是為了我生病請假我媽需要被罵還要屈辱地簽下切結書。我好想阻止這一切，但是面對退學的威脅我不夠勇敢。我們都沒有辦法正面地說出我們想說的話。有同學試過，只是話還沒說完，就被威脅要記大過。我們能怎麼說？

　『不是沒有答案，
　　他們發不出吶喊，
　　驚恐的眼中流露著無奈，
　　算了吧，
　　溝通的勇氣早已不再，
　　餘下的，
　　是一片白色空氣瀰漫，
　　恐懼在傳染，
　　白色在擴散，
　　沉重地擴散，
　　寂靜地擴散，
　　擴散在無言的空氣中有著一絲失落與無奈。
　　我們生活在白色恐怖下的教室．．．』
　　　　　　　　－My Blog　《白色瀰漫》

　　什麼是普世價值，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小傑對主任這樣質疑。直到他結論出「上」和「下」的絕對關係。 其實，所謂的異常就是不同於大眾，但他就一定是錯的嗎？我想錯，只是相對於對，但是所謂的對也不過是大眾共有的價值觀。 

　　『當初看冰風之谷套書之後，就有想過，
　　其實對錯不過是一種主流價值的呈現，
　　在魔索布萊，成功的暗殺是值得讚賞的，
　　無辜的殺謬更是榮耀女神表現，
　　同情，善良，和平是羅絲女神所不容的，
　　雖然很荒謬，但是這反映了一種價值觀的問題，
　　所謂的對錯不過是身邊的人的價值觀，
　　這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對錯，
　　講更明白一點，所謂的對，就是符合主流價值觀，
　　而所謂的錯，也不過是與主流價值觀衝突，
　　那麼，主流價值觀本身是對的還是錯的？
　　要以什麼為基準呢？

　　曾經，發表反政府的言論會帶來殺身之禍，
　　如今，發表反政府的言論會帶來大眾關注，
　　曾經，學生是被要求絕對服從的，
　　也曾，學生是被要求表現自我的，
　　而今，學生該被要求是怎麼樣的？
　　任何一件事情，都同時是對的也是錯的，
　　端看你從哪個相對的角度去看它．．． 』
　　　　　　　　－My Blog　《世間對錯無絕對》

　　小傑推開了詹老師，而我選擇默默回到班上落淚，擦乾淚面對下一場模擬考，和下下一場．．．直到我以學校內前段的成績考上國立大學，終於放過我。

　　出版時間是2003，正要升高二那年，那場風暴還沒開始前，如果我們那時候就看了這本書，現在會如何？到最後是不是又變成政客拿來炒作以獲得名利地位的手段？我們也曾經和小傑說過一樣的話，就在我熟悉的教室裡，質疑過一樣的問題，也想過要不要找媒體。我想，很多很多人都說過、想過、質疑過。而危險心靈就像一個開關觸動了這些為了升學而壓抑起來的情緒和疑問。但這些問題仍舊在，只是現在的學生更多選擇走上拒絕教育這條路。這是不是教改的隱藏目的？危險心靈提到的東西太多了，還有很多人可以去說，而我，不斷看到的是我自己走過的，或許我已經離開了，或許已經一年過去了，或許制度是改了，但為何當我路過過去待了三年的高中時，卻還是可以不時從學弟妹的臉上看到那份抗拒，看到我們每個人心中的小傑。